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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小易出發去派軍處之後,伊蓮沒有馬上離開,她又前往另一個房間,敲了敲門。

 

  「請進。」傳來的是悅耳的女聲。

 

  伊蓮進去後,把門鎖上,借了紙筆,寫了封信。

 

  她將信交給心腹,吩咐她待會到馬蹄旅館的206號房,把信拿給裡頭的男性住戶。

 

  心腹點頭,表示沒有任何問題。

 

  伊蓮又和她聊了一會,才離開員工宿舍。

 

  回到餐廳,伊蓮就被一名男店員叫住,說是列娜要她去會客室。

 

  很正常,她剛才回來的時候,沒看見大鬍子和彼特,看來已經被帶走了。她出去之後,軍方就來抓人,當然會有所聯想。

 

  列娜和冬沐奇坐在那張三人沙發上,她只好選擇旁邊的單人座。

 

  「小姐,聽說您在找我,有什麼事嗎?」伊蓮故作困惑地眨了眨眼。

 

  冬沐奇從冰箱拿了杯水給伊蓮,伊蓮點頭表示感謝。

 

  「伊蓮,軍方來過了,把那兩名歹徒帶走了,我並不在意他們到底會獲得什麼處置,我只是想問妳,是不是妳去通報軍方的?」列娜的表情沒什麼情緒的波動,就像是在聊日常小事。

 

  伊蓮早準備好一套說辭,「不是我去通報的,但卻是我造成的,我回員工宿舍,不小心和別人聊到這件事,她和我有一樣看法,覺得不應該把那兩個人留在店裡,也許會引發不可挽回的危害,所以,她就去派軍處了。為了這家店好,我也不希望讓罪犯一直待著,於是,便沒有阻止她。」

 

  「既然是妳默許的,我也就不問到底是誰去的,知道妳也是為這家店著想,那就夠了,沒事了。」列娜朝伊蓮一笑。

 

  「小姐,不好意思,希望這個擅自行為導致的結果,沒有造成您的困擾。」伊蓮低垂著眉,雙手輕握拳,放在大腿上。

 

  「不能說完全沒有產生影響。我不會很介意,只是,我和雷默先生有個共識,就是他們應該還有其他同夥,本來想從他們口中問出線索,可惜就這樣被中斷了。現在的話,他們大概已經……」

 

  伊蓮舉起右拳,輕擊了腿一下,反省的姿態驟然消失。

 

  她雙眼似乎發出凝實的光芒,毅然說道:「小姐,我了解你們的企圖,可是,你們有沒有想過,我們真的能完全控制住嗎?就像我剛剛說的,萬一他們掙脫,傷害員工或是顧客該怎麼辦?這種事,不應該由我們一般人來自行處理,甚至隨意操弄,派軍處是為何而生?就是為了維持國家安定和社會秩序,這是他們的專業,就像我們的專業是讓客人安心愉快地享用美食。」

 

  冬沐奇看了列娜一眼。

 

  「雷默先生若有想法,請直接說,沒關係。」列娜說。

 

  「我覺得……伊蓮小姐說得很有道理。」冬沐奇的回答,讓兩位女性都出乎意料,沒想到,卻突然轉折,「可是,派軍處內的每個人,並不一定都是正義、負責的。如果我們不主動採取行動或應變,只是被動迎合社會規範,這個世界還能有創意帶動進步,而不往下沉淪嗎?妳覺得呢?伊蓮小姐。」

 

  本來伊蓮以為雷默是認同她的,她不禁內心大悅,覺得雷默也沒有那麼難相處,可後面那段話,讓她情緒瞬間跌至谷底,表情垮了下來。

 

  「我覺得,我們不會認同彼此。」伊蓮直接做出結論,不對,貼切點來說,更像是某種人生準則的宣示。

 

  列娜將茶几上的餅乾盤端過來,心想,他還真是壞心。

 

  「伊蓮,吃塊餅乾吧,甜甜的,心情會比較好。雷默這人就是這樣,總有自己的一套原則,」此時,她想到了冬沐奇在凌央市,放過亞倫的事情,直到今日,對於這件事情,她還是充滿難以壓抑的怒火,「真的很頑固。」

 

  列娜隨便說了句話作結束,她想拿起水杯喝水,卻不小心將其打翻。水沿著桌面擴散,一部分流下落至地板。

 

  列娜沒有動作,就這樣坐著。

 

  氣氛陷入詭異的狀態。

 

  被冬沐奇的提問弄得臉色難看的伊蓮,頓時被這個小意外喚回理智。

 

  「小姐,雷默先生,我們還有要談什麼嗎?沒有的話,我們就一起出去吧。」伊蓮不想再繼續奉陪。

 

  「好啊,就先這樣吧。」列娜說完,就自顧自地走回三樓去了。

 

  冬沐奇感到莫名所以,好端端地,列娜怎麼又發脾氣?

 

  「雷默先生沒事的話,也可以離開了,我想我們兩人沒什麼好聊的,這裡我會叫人來清理。」伊蓮說。

 

  「希望以後還有機會,靜下來好好聊聊。」

 

  伊蓮沒回話,冬沐奇也離去了。

 

  她隨便叫一名員工收拾好會客室,就坐在餐廳裡,要了杯橙酒,獨自啜飲。

 

  「讓開、讓開,前面的人別擋路!自己小心啊!」

 

  兩名工人推著輛大型獨輪車,上面載滿木頭和磚塊。

 

  一名少女見狀,輕輕發出「啊!」的一聲,慌張遠離他們過來的路徑上。

 

  她踏著小小的步伐,輕快地向前行,終於來到目的地。

 

  她向路邊賣烤串的小販,買了三串雞肉丸子,高興地走進旁邊的馬蹄旅館。

 

  片刻後,當她出來時,手上已經沒任何東西了。

 

  馬蹄旅館206號房內。

 

  老三坐在地板。老五橫臥在床上,手支著頭。兩人看向老四,目光迷茫又帶著期待,就像被遺棄的孩童,需要有人伸出援手,給予他們明確的方向。

 

  老四咬著牙,那兩道目光有若實質,好重……好重……

 

  他忽然想起,以前路過某個鎮時,那裡有位音樂家,彈著鋼琴,是首感覺寧靜而藏有千迴百轉情緒的曲子,明明很輕柔,但他在那時候,也同樣感受到沉重。

 

  不知為何,他想要,哭泣。

 

  他的手指沒有顫抖,穩定而小心地拆開了信封。

 

  他仔細閱讀,然後,雙膝跪地,信紙從他手中跌落。

 

  老三和老五趕緊撿起來看。

 

  「不可能……不可能!我要殺了他們!替大哥和彼特報仇!」老三手中的信,隨著用力收緊的拳頭,變成一個皺巴巴的紙團。

 

  裡面的內容提及,彼特和大鬍子行動失敗,被抓起來,後來被軍方帶走,已經被處死的事實。

 

  「沒錯,要殺死他們……殺死他們。」老五兩眼無神地呢喃道。

 

  老三恨意沖天,正要衝出房間,卻被老四撲倒,老三拼命掙扎,卻無法脫離老四的鉗制。還好老四是六人裡頭體格最大最壯的,不然,還真不知道能不能擋下老三。

 

  老四當然也很悲憤,但只剩下三個人,不能再有任何犧牲。

 

  他本來想勸他們冷靜,可這差點脫口而出的話,又被他嚥回去。講到「冷靜」二字,三哥和老五也許會失控崩潰。

 

  必須有個人擔當防爆裝置。他只好開始主導對話,避免他們產生偏激的想法。

 

  「我們本來的任務,就是要殺死他們,這當然是一定要做的。不過,事情有輕重緩急,我們現在應該收拾行李離開,我們不知道,軍方會不會調查到這裡來,我們要是也被抓,要如何報仇?」

 

  死了,要如何報仇?老三無意識地吐了口氣,身體不再反抗,心還未平復,卻聽得進別人的話了。

 

  老四其實想要放棄這委託,拿著錢回去接二哥,一起逃去哪邊躲幾年,做個正經工作維生。對他來說,他不想再看到兄弟有人死去,可是,老三和老五心中的那股火,怎麼滅得了呢?

 

  怎麼……能滅呢?

 

  「四哥說得對,我們趕快離開吧。」

 

  整理的時候,老三問:「那我們之後要去哪裡呢?」

 

  「看情況決定,我個人認為要先去觀察,看我們是不是已經遭到通緝,但我覺得不太可能,軍方這時候沒人力也沒心情多管閒事,另外,除了伊蓮,其他人應該不知道我們有五個人。」老四說。

 

  老實說,老四並不想當領導,他明白,如果大鬍子有遺言,肯定也是希望老三振作,照顧好剩下的弟兄。可惜,性格與思維不是容易改變的東西,現在這種狀況,老三肯定是無法適當處理,只會一股腦硬幹。

 

  三個人之間有種默契,他們默默打包,不再提起大鬍子和彼特。

 

  死了就是死了,人們死亡,最後終須燒成灰燼,運到世界樹下埋,既然如此,那就到時再見吧。

 

  他們向老闆娘退了房,想起不遠處有個公告欄,便決定先去看看。

 

  上面除了這次震災的相關訊息,沒有貼上任何通緝令。

 

  現在他們位置在中區,也就是歸路鎮中心的位置,要走出鎮外要花蠻長的時間,所以,他們放棄在野外露宿,距離遠,來回的話太麻煩。

 

  他們有序地經過一個又一個地方,順便打聽情報,知道軍方沒有繼續追查之外,也找到了今晚的好去處──兩棟房子間的夾道。夾道一側的入口堆置了不少雜物,比半個人還要高。

 

  他們打算入夜後再來,那時候,路上的行人少了,也就不會有什麼人發現他們在那裡睡覺,繼而打擾了。

 

  夾道骯髒又不安全,三人沒有埋怨。

 

  家、夥伴都是奢侈的,只有捱過每一個夜晚,迎來新的早晨,才有資格去爭取更多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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